他不再分享此事,转而自行记录,但他写下的日记被撕毁,小刀在身体上划下的伤痕也尽数复原。
直到某一次,他在一个秘密场所中醒来。
这是个意外,他本不该在中途清醒。
场所很大很空,仿佛在地下。
他的身边有许多眼神呆愣的人。
他们安静地坐在观众席里,而密室唯一的舞台上,一个鲜血淋漓的人正被处以极刑。
亲爱的工蜂。施刑的刽子手裹在麻袍里,看不清面貌和形体,我们抓住了一只蝉。
而后,很长一段时间里,室内唯有那只蝉凄厉的惨叫。
鲜血从舞台淌下,浸湿了罗萨的鞋底。
罗萨把这一幕牢牢地记在脑中。
他没有尝试记录,或者告之他人。
他意识到自己被某个存在操控了,那些被销毁的日记本,也许正是他亲手毁去的,他的母亲,可能也是被他亲手杀死的。
他隐忍地蛰伏,以工蜂的身份继续生活。
秘密集会的频率并不高,很多时候,蜂王只会让他做一些手边的小事,比如眨两下眼睛,比如把水打翻并擦干,而蜂王的目的,似乎是测试工蜂是否失控。
罗萨不知道自己是否完全脱离了操控。
他不敢和任何人分享这件事,连做梦都闭紧了嘴巴。
直到昨天,当他再次在中途清醒,他正在前往外城的大广场。
他意识到,这是最后一次了。
他强行返回值岗室,用不受控制的右手写下了这封信。
他同时感到庆幸,他的同僚和挚友,纳什·希尔德克劳特脱岗了,值岗室里空无一人。
这封信并不完整。首长读完了信。
首长低声道:你撕掉了一部分。
他的最后一段话,写给他的同僚兼挚友。单无绮将手中的烟按灭,发出呲的细响,你觉得我自作主张
不,首长答,你做得很好。
不算明亮的屋内,二人头顶的白炽灯泡发出细碎的滋滋声,它回光返照般闪烁了几下,随后安静地熄灭了。
九点了。首长在黑暗中说,基地的晚间供电结束了。
单无绮看着首长的脸。
她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,但停止供电后,屋内并非伸手不见五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