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并非不知道我的处境,禁闭室的三天里,即使经受了流水般的拷问,我也能有片刻喘息。
单无绮抬头望天,那三天,我想了许多。
我知道这里并非乐土,而且我的身份并不清白,我有太多秘密了,致命的是,这些秘密连我本人都不知晓。单无绮的语气很平静,我仿佛时刻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,稍有不慎就会失足跌落,结局比粉身碎骨还凄惨百倍。
但是没关系,尤娜。
我一直相信,直觉不会骗人。如果基地不值得我回来,我的大脑不会告诉我:回家。
尤娜闭眼:把性命托付给第六感,你可真够蠢的。
也许吧。单无绮耸肩,但人就是这么矛盾,我其实是一个挺现实的人。
尤娜半晌没开口。
铁平康在二人不远处停下,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罐。
单无绮和尤娜擦身而过,向铁平康走去。
……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呢尤娜突然道。
单无绮停下脚步。
她回头:什么
你不如一辈子不回来!尤娜尖利地说,墙外只有异种,但墙内……已经比墙外更加危险。
单无绮笑了一声。
感谢你的关心,尤娜。她笑道,你果然是个好女孩。
尤娜垂着头,看不清表情。
没有关心尤娜的反应,单无绮回过头。
她走到铁平康面前:这是赫勒瓦尔的骨灰吗
是的。铁平康垂下眼睛。
他剃着寸头,五官狂狷不羁,神色却沉静悲悯。
人类的异化条件至今不明,根据规定,所有沾上异种□□的东西,都要统一销毁。铁平康说,三年来,外城的异种侵袭愈发频繁,异种样本无需送往研究所,便可直接就近焚毁。
他将骨灰罐交给单无绮:我单开了一台焚化炉,把他的遗体单独烧毁。他没有亲人,遗产只够买半个墓碑,麦尧专员自掏腰包,补上了另一半的钱。
单无绮沉默数秒:能报销吗
不能。铁平康摇头。
他流了许多眼泪。铁平康补充,他是唯一在在墓碑前痛哭流涕的人,而且,他和死者素不相识。
*
单无绮将那沓论文交给阎银华。
阎银华叹了口气:我会把它转交给研究所的。
单无绮盯着阎银华的红发。
银老头,她说,你还是不戴假发更顺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