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个个曾经监视看守她的将军,此时一个个为她而战,也为他们的公子赴死。
这就是魏人。
她曾为魏国背弃兰台,魏国也从没有抛弃她。
没有战鼓,却听见撞金伐鼓。
没有大纛,却似看见马嘶旗动。
她不后悔做魏人。
她想,若有来世,来世也要做魏人。
马车疾疾向前奔去,她心惊肉跳,仰头去看沈宴初,他就在身旁正襟危坐,如墨描绘的眉峰深深蹙着,他必知道自己的将军此时正断刀折剑,倒在马下。
他的手就压在剑柄上。
修长的指骨根根分明,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。
若不是要护她走,他定然要与他的将军一同冲锋陷阵。
小七双目盈泪,“大表哥!你该骑马自己走!”
他斥了一声,“胡言!”
沈宴初极少对她说重话,此时斥她胡言,她却没有一丝抱屈。
但她疚心疾首,心如刀刺。
她的眼泪唰地一下滚了下来。
她哭不是因了被训斥,而是为沈宴初心疼,也为往后方冲去的将士心疼。
他不会走,是因了将军不会在战场做逃兵,也因了大表哥不会弃小七。
这样的大表哥,她竟疑过他,怨过他,竟然也恨过他。
忽地马蹄声急,赶车的人禀道,“公子!数十人追来!”
小七哭道,“我跟他们回去!大表哥快走!”
忽地手中一凉,她看见沈宴初眼尾泛红,“小七啊,不怕,朝着大梁走!”
她泪如雨下。
她知道手里的是什么。
那金柄匕首雕着与青龙剑一样的纹路,她曾用那把匕首斩杀多人。
曾被沈宴初没收,如今他又交还到她的手心。
好似又是诀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