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心里一颤,她身上实在肮脏,她觉得自己只能缩在墙角,睡在地上,绝不配上他的卧榻。
怕令他恶心、厌弃。
别的都能奉命,唯这一样不行。
她缩回了手,小心回道,“奴给公子守夜,公子夜里有事,便叫奴。”
那人默着,没有再坚持。
小七却也不敢到木纱门外去,天亮时必然会有寺人上来侍奉他盥洗,抑或有人在门外禀报政务。
她怕被人撞见,也怕被人看见颈间的项圈。
吹熄了灯,只余下一盏。
她就像一只不敢面人的耗虫,躲在了暗不见光的屏风之后,她在那里感到片刻的安心。
她如今贪恋黑暗。
暗夜里不会有人瞧见她的不堪。
屏风后并没有羊绒毯,她便蜷在凉森森的木地板上。
如今,好似已是九月里了。
她在暴室总不能安枕,到了青瓦楼里却安然睡了个整觉。这一夜没有做什么梦,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,身上盖着一张鹅毛毯子。
那人已经不在卧房,大约去宫里主持国事了。
一旁置着一张小食案,案上有清粥小菜和汤药。
她并不饿,甚至有些恶心,但依旧把清粥小菜全都吃了个干净,汤药也饮得见了底。
她想,她吃完便不会引他不高兴。
白日那人不在,卧房只有她自己,她将那人的茵褥锦衾收拾完好,依旧在屏风后躲着。
她觉得在这里躲着也是安全的。
青瓦楼轻易不许人来,纵是白日亦十分安静。但小七不觉得孤寂,她在暴室日久,早就习惯了一人独处。
如果那人不与她说,她可以十天半日的不说话。
心里的事太多,常令她郁郁难受,但没有人与她说话,她便也没有什么好与旁人讲的。
她把什么都压在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