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忍耐片刻,很快结束了。
许弗音耳畔传来男子低哑柔和的声音,那音线如细密的电流钻入耳中,她的指尖抵在掌心,蜷了蜷。
薛怀风虽是武将,但没有大多武将的鲁莽冲动。
他自幼善忍,老侯爷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,最是看不过他这一点。薛怀风是薛府所有孙辈中天赋最强的,偏偏生了颗菩萨心肠。老侯爷为磨炼他的心性,故意将他赶去乡下别院不闻不问,又放纵恶仆苛待他。
就这样严寒酷暑被折磨了几个秋冬,薛怀风在忍无可忍反杀恶仆后,老侯爷勉强满意,终于松口让他重新回侯府,并正式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。
纵使受了无数磨难,温和依旧是薛怀风的性格底色。
不上战场时,他是温雅稳重的薛七郎,是无数读者心中的朱砂痣,所以在他最终被逼上绝路凄凉死去的时候,才那么令人唏嘘叹惋。
许弗音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。
她没说其他,心头泛起了些许窘迫,她是不是表现得太过紧张了。
可面对薛怀风,她一时间怕组织不好语言露馅。
薛怀风注意到许弗音藏在袖下微微发颤的手指,垂下了目光。
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嫁给恶鬼,能高兴起来反感、惧怕才是正常反应。
两人心怀各异,在傧相喊完三拜,许弗音被拥入洞房。
在许弗音走到廊桥时,身后传来高昂的传唱声,那是宫中太监特有的声音。
许弗音的脚步停下,被身边的婢女催促快走。
婢女就是在喜轿旁给她解药的那位,是许家大娘子安排的人,说好听点是来规范许弗音一举一动,免得失了规矩,说难听点就是掌控。
来到平遥侯府的太监是巽王身边四大太监之一的典簿长赢,而巽王是老皇帝面前的大红人。
平遥侯府自从老侯爷离去后,地位一落千丈,与大多贵胄们来往日益减少,就算是这次来观礼的簪缨门阀们,也是卖了老夫人的面儿,又或是想来看看久负盛名的薛七郎落魄成什么样。
还有一群惯爱揣摩圣意的,看出皇帝有意打压平遥侯府,自作主张过来找机会落井下石的。
新婚夫妇三拜结束后,薛老夫人就阖上了眼,看着精神不济,在听到巽王的名号,倏地睁开浑浊的双目,她拂开三嫂子的搀扶,拄着拐杖亲自上前迎接。
长赢没看那众生百态,拉住薛老夫人要行礼的动作。
薛老夫人跟着老侯爷习武几十年,这一拜力气可不小,但长赢轻轻松松地阻止。
长赢脸上堆满了笑意:老夫人千万使不得,小的可受不起。王爷还有公务在身,特让小的将礼送来祝七郎夫妻和鸣、百年好合。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,请老夫人收下。
长赢挥了下手,几个仆从将一个大箱子抬入后院。
薛老夫人丝毫没有二品诰命夫人的高姿态,客气回道:不过是家中小辈结个亲,怎敢劳巽王爷费心备礼!来人,给公公备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