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术道亡秦,以术道兴汉,让术之一道达到顶峰。
但以张良之能,也未能光复韩国。最终亦是认清术道终乃小道,不能用以治国,更不能用以复国,只能暗然退隐。
汉高祖刘邦亦是看明这点——谋人之道不可谋国。张良辞行,刘邦轻易便放张良离去。
而与之相对的就是汉初三杰之首的萧何,其数次辞官而刘邦不放,逼得萧何只能自污保身。其原因就在于萧何善于强己,此是治国大道。
刘邦怕他前脚放萧何离去,有诸侯王后脚就请走萧何治理内政。
三五年后,那诸侯王兵精将足,再来和他这个汉帝争天下。
是以刘邦宁可杀了萧何,也不会放萧何离去。
但这些都是后世以上帝眼光才能看到的,身在当世之人有时代局限性,是看不到的。
秦朝是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,没有人知道这么大的王朝应该怎么治理,怎么运行,所有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。
就算是嬴成蟜这个开着上帝视角的现代人,也不能将这个新生王朝治理的尽善尽美——后世所学不能生搬硬套,适合现代的制度不一定适合古代。
虽然嬴成蟜不确定哪些可行,但他至少知道,哪些是不行的。
他最后说出这些话,并不是想要打击这位故国已亡的可怜公子。
他只是想要长安君府里的结巴知道,治理天下的法家,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——这是这个天下最厉害的结巴,唯一一件还在追求的事物。
韩非还年轻,有大才。
嬴成蟜知道,长安君府关不住结巴韩非,就像关不住剑客盖聂一样。
这个时代,洒落着百家争鸣的余晖。
有朝一日,当这位结巴再登上朝堂,代表法家与百家争锋而胜,引导秦国这个庞大帝国向前行进时。
嬴成蟜不奢望结巴选的道路是最正确的那条,但至少,距离最正确的那条能近一些。
啪嗒~
毛笔笔杆断成两截,在桌桉上摔出脆响,也摔碎了韩非心中集法,术,势三位一体的法家大成理念。
脸上满是汗水的韩非,低着头,颤颤巍巍地站起。
李牧伸手想要扶稳韩非,被韩非避了过去。
韩非抬起头,脸上不知何时,竟已满是泪水。
他对着嬴成蟜,要行一个大礼,嬴成蟜抬手相阻。
你知道的,我最不喜欢繁文缛节。
韩非不言。
嬴成蟜松手。
韩非再行大礼。
嬴成蟜再拦。